原标题:空战史诗:北约空军的第三次世界大战计划
译者注:本文原文发表在2007年7月刊的美国《空军》杂志(AIR FORCE Magazine)上,原作者是克里斯托弗•鲍伊(Christopher J. Bowie)。鲍伊曾在兰德公司、航空航天业和美国空军中担任过多个职务,他在写作这篇文章前曾担任美国空军负责战略规划的副总监,后任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集成系统分部的战略研究主管。本文是他在《空军》杂志上发表的第一篇文章,译文所配图片有改动,且大量引用了“Suyi控”网友的《【冷战尖兵】图解北约华约武装力量在两德的对峙形势》一文中的大量图片和图注,在此特予以说明并表示感谢。
“一位顶级的空中力量分析人员回望了那场从未发生过的最伟大的空战。”
在欧洲的一处加固飞机掩体内,空勤人员正在让一架F-15战斗机作好参加某次演习的准备,时间是1982年6月1日
背景概述
在我驱车穿越德国的那些日子里,我经常遇到被巨大的、覆有伪装的和“加固”的飞机掩体所包围的废弃跑道。它们的混凝土围墙和沉重的推拉门通常被漆成深绿色,以便与周围的乡村的颜色相匹配。
未来的几代人可能会好奇:这些“文物”是如何分散在整个欧洲的?它们为什么会分散在整个欧洲?建造这些设施的目的是什么?答案是,在20世纪80年代,这些数量众多的掩体容纳并保护了数以千计的造型优美的战斗机——这些战斗机是驻欧美国空军的战略核心。
德国境内的一处北约加固飞机掩体群
核力量构成了美国威慑力量的主心骨,但冷战时期绷得最紧的“热点”还是在欧洲,特别是中欧地区。
苏联方面究竟会出于什么确定无疑的原因而进攻西欧永远是一个谜。尽管如此,唯一显而易见的一点是,以苏联为首的华约组织沿着东、西德边境部署了强大的进攻力量,拥有巨大的数量优势,而且在不断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美国空军上下在20世纪80年代花了很多时间去规划如何在中欧地区打一场战争,因为空中力量将在决定东西方冲突的结果方面发挥关键作用。在1988至1989年间,我(指原文作者克里斯托弗•鲍伊)为兰德公司开展了一项保密研究,题目是“基于北约战区的不确定性”(Basing Uncertainties in the NATO Theater)。这项研究后来被解密了,本文中提出的一些材料就来自这项研究。
20世纪80年代苏军驻德集群简图
北约试图通过维持强大的军事力量来慑止华约方面发动进攻,如果威慑失败的话,也要尽量把冲突限制在接近边境(优先考虑的是德国)的地区,同时把冲突维持在只使用常规武器的水平上。北约保留“打核战争”的选项,这样会使华约组织在作出决策时面临更加棘手的情况,并加强对华约的威慑力度。
北约方面最为关切的就是东、西德边界地区。
保住东、西德边界地区的前景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地面部队往往都更愿意往后撤退,以便用空间换时间,但西德方面不能接受任何“允许苏军突入其领土”的战略——不管突入其领土的距离有多近。
冷战期间北约的防御态势图。北约防御的特点是把西德的防区分成若干段,并交给不同的盟国的部队来防御。这种部署方式也被称为“切片蛋糕”(Layer Cake)式。从上面这张图中我们可以看到北约盟国的防区划分和从北往南的军事部署
许多在当代开展的计算机作战模拟都是基于一个度量标准,这个度量标准将“丢失或收复的盟国领土数量”作为其主要的目标。战略家们对那些最大限度地减少了丢失领土面积的战略和兵力予以了积极的评价。
美国第7军预计将遭到的进攻方向示意图
在纯数量优势面前的脆弱性
沿着边界部署的北约部队的作战纵深是很小的,特别是在1966年法国退出了盟国军事司令部之后。从东、西德的边界线到比利时、荷兰和英吉利海峡的距离中最短的只有大约350英里(约560千米)。
华约部队的梯队锋面模型,最终的目标是安特卫普,旨在阻止海运而来的美国援军上岸
北约的地面部队尽管在质量和能力方面被认为优于华约部队,但在苏东方面能够投入的数量巨大的地面部队面前仍然是脆弱的。苏联军事学说所持的观点是,在冲突中,一波又一波的装甲梯队将跨越东欧并进入主战场,利用敌人防线上的弱点达成突破,并粉碎北约的防御。
在1985年的阅兵式上出现的41吨重的苏军T-72主战坦克及其乘员。北约部队当时面临着数量庞大的这款坦克的威胁
为了帮助北约盟国“矫正”这种地面兵力的不平衡,美国在西欧大陆上预置了数量庞大的装备和战争物资。商业运输机也将进入军队中服役飞行,以便完成官兵与其军事装备的“对接”。北约指挥官们计划在第一周内就用三个师的兵力对前方部队进行加强,一个星期后再用一个师的兵力对前方部队进行加强。
空军是从战略意义上而言最具敏捷性的军种,在最初关键的几个星期之内(地面部队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建立起防御力量),空中力量将成为提供额外火力支援的主要兵力。北约盟军空中力量的首要目标是获得制空权,这样就可以使各种军用和民用运输机为战区送去增援力量。
掌握制空权还可以让空勤人员能够转换其所拥有的任务灵活的战斗机部队在战争中所扮演的角色,如可以开展对地攻击行动,这是为了“钝化”苏军的装甲矛头,遏止敌军向前线的机动。此外,如果北约方面选择将战争升级,那么其空中力量中的部分兵力可能会被留作预备队以进行核打击。
橙色的表示富尔达地区的高速公路线。这一地区山地森林众多,不甚广阔。我们可以看到图林根突出部和莱茵河突出部之间相距较近。倘若苏联和华约组织与北约组织间爆发了战争的话,那么该地区是最有可能遭受苏东方面的军队进攻的地点
相反,苏联和华约国家的“空军集团军”的主要目标是通过打击机场、雷达站和导弹基地来让北约无法获得制空权,同时还要击落北约的防空战斗机和预警机。通过阻断北约掌握制空权的作战,华约组织的地面部队可以利用他们在数量上更庞大的装甲兵力粉碎在数量上居于劣势的北约地面部队,并一路推进到英吉利海峡。
在20世纪80年代,中欧地区的北约盟国空军部署了大约115个战斗机中队,总共有大约2000架作战飞机。美国空军额外还会增援约20个中队,其中包括700架作战飞机。在这些飞机当中,大部分部署在中欧地区和英国。相比之下,今天(2007年)的美国驻欧空军只维持了一支下辖战斗机和攻击机不足200架的机队。
中欧地区的北约空军分为两个“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Allied Tactical Air Force,缩写为ATAF),这两支航空队均是在1952年成立的,分别是部署在西德北半部地区的第2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和部署在西德南半部地区的第4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
英国皇家空军主管着第2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该航空队常常由一名英国的空军中将指挥。第2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包括荷兰皇家空军、比利时空军以及部分德国空军的部队,外加部署在该战术空军航空队辖区内的美国空军飞机。相反,第4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包括美国空军、加拿大空军和德国空军的部队,最初由一名美国将军指挥,后来由一名德国将军指挥。
英国皇家空军主管的第2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的徽章
第4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的徽章
将空域划分为两个区域可能对机动缓慢的地面作战而言是有意义的,但是对空中行动来说,这是一个严重的缺陷。两个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之间有了这样一道裂隙,一名高级指挥官却称其犹如“一堵砖墙”。
许多北约指挥官对此表示担心,他们认为华约组织的空军可能会沿着这个缝隙突入进来并给北约方面制造混乱。北约的战争计划人员也认为,第2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所驻扎的地区将遭受华约部队最猛烈的突击,因为该部所在地的平坦平原的地形性质非常适合装甲作战。不过,试图将第4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的兵力引入到第2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所在区域的努力被认为是更加困难的,这一困难是由那条把这两个司令部分开的“看不见的线”所造成的。
此外还有兵力不平衡的问题。预定加强中欧的美国空军的F-15战斗机专门被指派给了第2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同时,在第2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内部,这些F-15集中部署在了荷兰地区。
在1987年举行的“红星 ’87”(Red Star ’87)演习期间,一架F-15C战斗机(前)和一架F-15D战斗机正准备从西德境内的比特堡空军基地起飞
更好的解决办法是在整个地区只成立单一的一支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并由一位指挥官指挥,但是这与多军种协作及联盟政治相违背。美国人对这种“空中力量指挥机构分离”的关注导致了一个协调机构的建立,但真正的指挥权力仍然限制在各战术空军航空队内部。其结果就是,这个危险的裂隙始终存在,而且毫无疑问地会被对手所利用。
“砖墙”两侧的部队也存在军事条令上的差异。英国空勤人员认为,在战争的开始阶段,通信联络渠道将很快被打乱,各个空军基地将不得不独立运作;飞机将不得不依靠低空飞行来躲避对方的防空火力,以减少损失。其结果就是,第2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相信应采取更加分散的部署方式,以及采取只需要最少的协调的作战风格。
鉴于美国空军在越南的经验,因此第4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的理念有所不同。越南人的高射炮给低空作战的战斗机造成了严重的伤亡,这就导致美军强调在中等高度上进行突防,却又在这一高度上悲惨地遭遇了地对空导弹。因此,美国空军相应地是在采取一体化防空压制的基础上开展作战行动的,所以第4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更加强调集中和协调。
寻找正确的作战方法——究竟是低空飞行,还是在防空压制的情况下在中等高度飞行——在西欧战区的北约盟军飞行员之间引发了无休止的争吵。
被动和主动
华约组织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削弱北约盟国的空中力量的,为了遏制华约在这方面的举动,北约采取了双管齐下的战略——同时采取了被动防御和主动防御措施。被动防御措施包括减少北约空军基地在遭受攻击时的脆弱性等。在1967年的阿以战争中,以色列空军通过良好的协同攻击将阿拉伯空军消灭在了地面上,在此之后,北约空军便决定“加固”他们的机场——混凝土可比飞机便宜多了。
在1967年爆发的“六日战争”中,被以军摧毁在地面上的埃及米格-21战斗机
这一努力的步伐始终落后于预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北约空军在纵贯欧洲的数十个机场中建起了数目不菲的飞机掩体。北约盟国增加了滑行跑道和起降跑道的数量,用迷彩油漆降低了建筑物的“可视度”,打造了空勤和地勤人员的掩体,并采购了快速跑道维修设备。
北约的战争计划人员担心苏联方面会使用战术弹道导弹把他们的防空飞机“钉”在地面上,随后苏军会出动一波攻击机给机场造成更大的破坏。其他威胁包括化学袭击和苏军特种部队。北约方面相信苏军特种部队将在华约组织发起进攻之前就渗透进来,并在机场制造混乱和攻击关键设施。
北约方面对苏军远程打击方式、战役机动集群和特种部队渗透作战的估计。这是一张很著名的图片,在不少研究苏军的专著中都有提及,如FM 100-2-1
北约盟国在空中力量方面的损失被视为是一件后患无穷的事,因此,为了降低风险,北约方面试图增加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当作机场使用的起降点的数量。每个成员国家都在所谓的“共同作战基地”(co-located operating base,COB)中匀出了供美国空军的飞机停放的空间。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其中一些机场中还增加了飞机掩体和其他被动防御设施。
冷战期间,美国空军每年都会进行所谓的“快速反应者”(Rapid Reactor)演习,旨在使美军中队熟悉战时所要部署的地点。例如,来自佛罗里达州埃格林空军基地的F-15C将飞往荷兰的苏斯特贝赫(Soesterberg)空军基地,而来自北卡罗来纳州西摩•约翰逊空军基地的新型F-15E“攻击鹰”战斗轰炸机将使用德国的拉尔(Lahr)空军基地作为其作战基地。英国皇家空军也增加了其“鹞”式战斗机部队,这些飞机在动员期间将部署到迅速改造后的空军基地中,这将使敌方在确定打击机场目标时的选择变得更加复杂化。
在主动防御方面,北约部队在前方区域配备了数以千计的短程地对空导弹和高射炮,在后方区域还部署了射程较远的“爱国者”“霍克”和其他地对空导弹。散布在远程防空导弹拦截区域内的是一些由专用的空中优势战斗机和多用途战斗机主宰的战斗机交战区。
20世纪70年代北约的主动防御态势简图。从图中可以看到此时北约已经寻求在西德边境地区阻滞住苏军,集团军群的最后防线则位于莱茵河一线
一般来说,北约方面允许部署在前方的导弹和高射炮对任何飞行的物体进行射击,而且是用大量的火力进行集中射击。任何来自华约组织的战斗机首先必须穿透密集的前方防空火力,躲开“爱国者”导弹的攻击,然后还要从北约的战斗空中巡逻队身边“挤”过去。毫无疑问,对任何华约部队的机组人员而言,这都是一件充满了风险的事情。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北约防空部队将被要求“谨慎开火”,以免击落任何可能飞越边境的北约飞机。一个复杂的包含航线、高度、飞机速度和敌我识别(IFF)、电子系统在内的网络将被用于防止发生所谓的“友军误伤”事件。尽管如此,前线部队如何把握开火的“度”仍将成为一个颇受关切的问题。
试图消弭“爱国者”防空导弹和战斗机交战区域之间的不协调也会引发类似的问题。“爱国者”导弹阵地上部署有非常致命的导弹,其杀伤概率非常高,而大多数战斗机机组人员并不相信这些导弹的操作员会在“飞机的真实身份存疑”的情况下就不发射导弹。事实上,大多数飞行员都认为“自相残杀”的程度会非常高。
美国空军计划用美国本土的飞机增加其前沿兵力。在作战计划中,在发生大规模的欧洲“热战”的情况下,美国空军全部的战斗机兵力——大约3700架作战飞机,或者说50多个联队——将被派往不同的地区。
北约在欧洲战区拥有700架战斗机,美国空军将用额外的1800架战斗机对其进行加强。美国空军计划在短短的10天之内就将这些战斗机中的1600架部署到位——平均每天就要部署两个以上的联队。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空中远距离部署活动。这些飞机将被增加到北约盟军部署在中欧地区的约2000架作战飞机中,以对抗数以千计的华约飞机。这场空中决战无疑将成为史上最史诗般的空战。
北约方面在前进防御概念上的进化:全面后退(20世纪50年代初)—绊线防御(20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末)—主动防御(1969年至1982年)—接续部队打击(1983年至1990年)。其中“绊线防御”是一种逐步后退的有核梯次防御战略,“绊线”的意思是“核绊索”,即使用核武器构成的杀伤链对两德地区苏军进攻集群的有生力量和部队运动集结点实施毁灭性打击
几十年后,当我们回首这一切时,我们不禁会问:如果冷战的“气球”继续膨胀,那么人们从中可以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关键的不可知因素就是战争开始时的情况。据冷战后披露的对苏作战计划细节表明,苏联方面有意对西欧发动一场早期的核打击。然而,在通常情况下,这些计划还显示华约组织假定北约方面会“首先使用”核武器,这意味着华约组织的核打击将被归类为“报复性核反击”——而且将这一点纳入战争计划当中几乎没有什么争议。
在1987年的一次训练演习期间,美国空军的F-15战机地勤维护人员正穿着又热又笨重的核生化防护服在忙碌着
苏联方面实际上是否会先行一步呢?就是说用突然的核武器打击作为开启战争的手段?倘若如此的话,因为在欧洲大陆各处引爆的核武器,所有的大规模计划、武力建设等应对常规冲突的举措都有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变得无关紧要了。
如果莫斯科方面选择动用核武的话,北约方面会迅速发起自己的核反击吗?北约的战斗机装备有由美国提供的所谓“双重控制”(dual key,即需要有两个人同时下令才能发射)核武器,而英国、法国和美国则维持着他们自己独立的核力量。
北约的核反击是否会打到东欧国家,甚至延伸到苏联的领土上?战略家和战争计划人员花费了无数个小时的时间来权衡这一不可思议的情况。但是,我们姑且假设核威慑是有效的,苏联方面选择发动一场只动用常规力量的战争。然后会怎样呢?
大概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推定的苏军驻东德集群,可见还有一些部队没有确定下来。之后,苏军驻德集群基本就保持在5个集团军20个师左右的规模,80年代又裁减了1个师。从图中可以看到,此时的苏军驻德集群是北弱南强,主要重心在法兰克福一带;而在80年代驻德苏军集群调整之后,则变成了南弱北强,重心转移到了汉堡一带
猛击华约
在这种情况下,华约组织的空军将遭受严重的损失。西方国家的空军历来擅长于空对空作战,北约方面认为其在装备和训练上优于苏联那套僵化古板的程式。
北约的地对空导弹系统是非常有效的——有些飞机本来是可以突破北约的导弹防御系统的,但是苏联飞机在西方高射炮、导弹和防空战斗机的层层拦截之下将遭受惨重的损失。
华约方面在这样巨大的损失之下,其作战行动是无法持续很多天的。毫无疑问,北约国家的空军也会遭受损失(既包括敌军的火力杀伤也包括友军的“误伤”),但其遭受损失的程度不会像预期中华约所遭受的损失那样严重。北约方面将有可能很快就获得制空权。
一些敌机将成功地突防并空袭北约的空军基地,苏联的弹道导弹打击也将如此,其造成的结果确实会是很严重的。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展的绰号为“咸味展示”(Salty Demo)的演习中,美国空军试图模拟各类打击对其空军基地的影响,但其结果终归还是“预先写好的”和“人造的”。真正的破坏永远不会被真正计算出来。此外,五角大楼也从未提供足够多的资源来加固空军基地,以确保这些基地在战时条件下能够不瘫痪。
华约装备的苏-24“击剑手”战斗轰炸机,照片中所示的这架飞机正在执行一次训练任务,时间是1989年。这款机型将在战争中对北约机场发起猛烈的攻击
虽然敌人的袭击肯定会在一段时间内打乱北约在多个地点的作战行动,但华约就算用尽全力也是无法彻底削弱北约开展空中行动的能力的。就这一点而言,北约军队的空中指挥官将把力量集中在攻势行动上。北约的战争规划人员最初会将目标瞄准华约组织的机场和防空部队,这被称为“进攻性空中反击任务”。任务的目标是夺取制空权。北约指挥官将不得不判断为打掉这些目标需要投入多少兵力,以及敌人地面部队目标数量的多少。
当作战行动涉及地面目标时,指挥官的相关决定会因为空袭纵深的距离问题而变得更加复杂:北约的空中力量是否应该深入纵深遮断迫近战区的敌军部队?还是应当打击靠近边界地区正在与北约地面部队交战的华约部队?实际的兵力分配还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北约地面部队能否抵挡住华约方面最初的冲击。
北约方面设想的一种最凶险的钳击合围模型——华约部队从最脆弱的德奥边境、比利时和荷兰军防区实施大规模突破,然后同时合围北约的两个集团军群。然而问题在于,苏军中央集群和捷克斯洛伐克人民军是否有实力实施如此大规模的穿插合围是相当存疑的,尤其是到了冷战后期,其应付美国第7军和西德第2军已经很吃力,即便苏军南方集群和匈牙利人民军能够成功地“稳住”奥地利,如此远距离的包抄能否安然实现也是一个未知数
根据我们从后来的战争中学习到的经验,人们将不得不质疑北约空袭机场和打击华约装甲部队的实际效果。例如,在海湾战争中,真正能够造成空袭效果的飞机是投掷精确制导武器的F-117隐身战斗机和F-111战斗轰炸机。不幸的是,当时美国空军驻欧洲的作战部队中只有一小部分能够投掷精确制导炸弹,而其他北约盟国空军中具备此种能力者就更少了。
困境
近距离投放是唯一一种用非制导武器可靠地打击目标的方法,而这样做的战损率无疑将高得令人咋舌。如果试图接近敌军,北约部队就会损失飞机;但如果试图在防区外发射,战斗机的作战效能就会下降。这确实是一个不小的困境。
西方盟军的空袭仍然会打乱苏军后续装甲梯队的重要组成部分。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战斗到在伊拉克的作战行动,人们发现遭受空袭的装甲部队其战斗力会严重地“退化”。实际的坦克损失也许并不很高,但恐惧、道路拥堵和四散奔逃以寻求掩护等所造成的混乱会严重影响装甲部队的作战时间表,并打击装甲部队的士气。
苏军梯次投入兵力示意图。第2梯队将从第1梯队的“缝隙”中通过,或从侧翼迂回,以避免在道路上与第1梯队的兵力挤成一团
从20世纪80年代起,美军开始提升其作战理念和兵力,以改变中欧地区的常规力量均势。由E-8“联合星”战场监视机配备的机载雷达能够在华约组织的纵深地域定位和扫描出敌军的特征。然后,北约指挥官可以调遣远程火力——如导弹系统和配备精确制导武器的战斗机——打击关键的地点。通过空中遮断冲击中的华约装甲编队,北约地面部队所承受的压力就可以得到缓解,从而能够使盟军得以守卫住边界。
E-8“联合星”战场监视机,全称为“联合监视目标攻击雷达系统”,由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在波音-707客机的基础上改装而成,可在防区外对敌人的地面移动目标进行探测、定位、分类,并将实时信息通过保密数据网络传递给美国及其盟国的空军和陆军指挥所
最后,如果北约军队守卫住了前线——或者说使华约方面达成的突破最小化的话,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克里姆林宫中的领导人们接下来会做什么?不知道。我们的部队也永远没机会经受苏军后续举动的考验了。
通过以上对空中战役的分析可得出以下几个教训:
首先,获得制空权是战区冲突中任何战略获得成功的关键。如果没有掌握制空权,北约就会被打败,因为这样一来空中力量就不可能被投入到战场上与华约的装甲部队相抗衡。对于未来发生的任何意外情况而言也是如此。
其次,现代化的空中力量是美国军事力量中最具战略性和作战灵活性的组成部分,是唯一能够迅速从美国本土前往战区的武装力量。美国空军曾计划要部署25个战斗机联队,而在相同的时间内,其空运兵力则只能将三个美国陆军师送到战区。一旦进入战区,这些飞机也可以迅速从一个战场转移到另一个战场(我们在这里假定第2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和第4联合战术空军航空队之间的“分裂”不会妨碍这种跨区机动)。美国空军的空运力量和民间后备机群同样也会为陆军提供一定的战略灵活性。
20世纪80年代末期的两德形势,注意乘飞机抵达的美国第3军和预先部署在西德境内的法国第2军。法国虽然不是北约国家,但原则上还是会参加保卫西德的行动的
最后,是空中力量能够提供很大的任务弹性。相当数量的北约战斗机可以从防空任务转为对地攻击任务,也可以转为核打击任务,或者是返航,具体将视情况而定。
对所有的人来说,幸运的是,北约盟军永远不会再经受这样的考验了,但如果战争爆发的话,北约获胜的可能性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甚至是好得多。